设计的声音
设计:Yuri Suzuki
去年年末,声乐艺术家Yuri Suzuki受邀加入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平面设计公司之一——五角设计公司(Pentagram)(点击查看),引发众人热议。甚至合伙人直接对他说,“你怎么算是个‘设计师’呢?”
设计与声乐有关联吗?
如果有,又是什么样的关联?
原文作者:Emily Gosling
编译:Hiiibrand
字体设计常常也会用一些声乐术语来描述,比如我们品味它的韵律、谈论它的节奏,研究其正负空间的相遇……这大概正是因为字体设计和声乐所包含的技巧和算法之间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学会了“读”这个技能后,我们便总是会先读出(或默念)其中的字母(文字),然后再将它们组织成一个单词、一个句子。
而字体也有着它独特的符号学,由着它的倾斜度、弯曲的模样,或是字母间的距离,又或者是彼此相互接连的样子——我们能听到字体的声音。有时候,这些字体“听”起来很“柔”,仿佛一间时髦餐厅里播放的古典乐曲;有时候,它们“听”起来又很狂野急促,字母不规则地散落在各处,继而转向煞白的噪音。
酸性浩室,酸式色彩
Acid House, Acid Colors
不难奇怪,不少字体设计师对于音乐或是声乐也有涉足,事实上,近期也有许多将两者合二为一的项目展现在我们面前,有的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比如一些传统设计师开始尝试为唱片做设计;有的则是走抽象路线——比如探究字母间隔大小的意义,以及这些与人声能有什么关联,等等。
设计:纽约DIA设计工作室(点击查看详情)
“这就与爵士乐很像,爵士乐有一套自己的曲调、和弦等等,每一首都是独一无二的,但你一听就知道它们属于爵士乐。这同样适用于视觉效果的呈现,DIA字体有节奏地流动着,达到了视觉统一性的效果。”
——设计者之一Mitch Paone
Anthony Burrill便是以上提及第一类设计师中的一员。
设计:Anthony Burrill
“我觉得这些东西之间冥冥中
就是有某种关联。”
“也许大脑中负责音乐、视觉和字体的,都是相似的部分”Burrill说,“仔细想想音乐的结构,尤其是电子乐,想想它们是如何将细小的碎片聚合在一起的?我觉得这些东西之间冥冥中就是有某种关联。” Burrill对于设计与音乐之间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十分着迷,这些从他的作品中也得以窥见。同时,他还说,这些最基础的技术和未来可能进行的创作实验间的连接,都可以追溯到像是发电站乐队(Kraftwerk)这样的电子乐开拓者。
《The Man-Machine》
人与机器,两者一起——带着灵魂与机器共舞。音乐家比约克(Bjork)曾说:“我很奇怪为什么创作出的电子乐死气沉沉、毫无灵魂时,大家倒会怪到电脑头上。如果音乐里没有灵魂,一定是因为你没放它进去。”
同理,用电脑制作的设计是否感人,是否拥有灵魂——这得取决于创造者施加的魔法。
设计和音乐都是用来交流和达到目的的。可能同一件事物于A是荆棘,于B是玫瑰。而2018年,Burrill也尝试了他的第一件音乐创作,“The Future is Now”的唱片壳制作。这张唱片里分为两种类型,一种-具Burrill描述-是典型的“俱乐部小霸王”风,还一种则是稍显慵懒,节奏低沉的曲目。二者都是对80、90年代经典俱乐部式乐曲的致敬。
The Future is Now 唱片壳,设计:Anthony Burrill
“把这些方法和技能运用到不同的媒介中,
就会释放出你创造思维的不同部分。”
谈到这次的创作,Burrill说:“我想创作出一个略有些不同,不同于往常的酸乐唱片。在我再创作时,背景里似乎有声音在我耳边蹦跳,说着‘这个棒极了,让它敞开嗓子吧。’在某种程度上,这就像是艺术总监的工作——营造一种氛围,给予一段解说。慢慢地,粗略的想法逐渐发展成一个完整的设计。把这些方法和技能运用到不同的媒介中,就会释放出你创造思维的不同部分。
Burrill为“The Future is Now”设计了这些唱片壳,每个限量版之间设计略有变化。“我喜欢在重复中同时给予它模式与变化。唱片名‘The Future is Now’几个大字直接用简明的几何图形印刷在字体上,明亮扎眼的黄色加上被稍作削减的色盘,彰显着酸性浩室乐曲的律动”
The Future is Now 唱片壳,设计:Anthony Burrill
用声音创造品牌
Branding with Sound
设计和声音之间的种种关联还可以促成一种新的字体。
Fonsmith推出FS Benjamin字体时,还与机构Dixon Baxi合作开展了一项名为“伦敦之声(Sounds of London)”的活动,同时发布了一张收录了伦敦城声音和一些对话片段的唱片。以此试图创造一种浸入式的声音盛宴,捕捉伦敦城市生活的精髓。对于DixonBaxi来说,这是一个向人们展示真正伦敦的绝佳机会。
“Sounds of London”,设计:DixonBaxi
“声音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它增加了
叙事性、情感和节奏,
这是单纯的设计无法捕捉到的。
因为声音是如此饱含情绪!”
这不是这个机构第一次冒险。2018年夏天,DixonBaxi就曾推出它们的第一张专辑“Ventricular beats”,被称作是一场“摄人心魂的大胆尝试”。
现如今,DixonBaxi的大部分工作是与电视客户的合作,而Dixon说,声乐和视觉之间联系的运用是这些案例成功的基础。“我们进行了许多品牌尝试,开发可跨越多平台的设计系统,这些往往与‘情绪’和一些设计理论相关,而再背后,它们又是由‘声音’驱使。
越是去理解设计的可听性,就越是能将设计与声乐更好地结合。声音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它增加了其中的叙事性、情感和节奏,这是单纯的设计无法捕捉到的。因为声音是如此饱含情绪!”
赋予它个性
Making it Personal
Dixon说得没错,人人都知道有时某首歌曲,又或者某个声音,都可能触发我们内心深处的某段记忆,或者某种情绪。声音(乐)是一种极度个人化,倍有情绪加持,且极可能引起共鸣的形式。
看/听项目(Look/Hear Project) ,设计:郑然。该作品曾获得Hiii Typography 2016(学生组字体实验)铜奖,并收录在《嗨字1-4》中。
郑然便把她的“看/听”项目描述为“一套声音和视觉信号系统”。在这其中,字体们迸涌而出,企图与读者或者某个环境产生链接。
看/听项目,设计:郑然
“看/听 是我在马里兰艺术学院时所做的毕业设计主题。 它探讨了场景与声音,看与听之间的相互联系。通过一系列的视觉图形元素和声音数据生成动态字体,从而激发两个感官系统(听觉和视觉)的通感连觉效应。并使观看者与环境之间建立一种互动关系。”
——郑然
郑然将建筑称之为“冻结的音乐”,而字体则是“冻结的声音”。
视/听这个项目采样自五个地点:公园、咖啡厅、地铁站和一间办公室,再将这些收集来的声音数据制作成一套视觉系统。
看/听项目,设计:郑然
将“ “look” 、“hear”单词的首先放置在2D环境中,再用软件转换为3D效果。将每个字母重复制作9层,然后将不同的三维字母形状合并输入到网格中。当声音响起时,这些图形就会实时进行相应的变化。从宁静宜人的公园转变为紧张拥挤的地铁,都可以通过图形来表示。
看/听项目,设计:郑然
这可以归结为一点,那就是声音和视觉系统类似,我们会加入自己的经历和情感去解释看到的东西——那么声音也可以被赋予个性。
将某个图像或者某种声音肢解成最基础的元素,它们不能代表任何意义。但如果将它们组织起来,它们就可以传达信息,表达情感,幻化成某个特定的场景,又或者构建出某个特殊的时空——快乐或者悲伤,红事还是白事……都有可能。
抽象的形状
Abstracting Shapes
数码艺术家Fabien Zocco在他2012年的L'ALEPH RELATIF装置中得出了这个想法。
这个装置链接网络捕捉一些诸如邮件、谷歌搜寻一类的信息,并以编码的形式投射输出,只留下些无法辨认的符号,再用声音合成器变成一串串不连贯的噪音。
如果说Zocco的这个项目只是隐约让人觉得不适,那么由日本前卫艺术家Yasunao Tone和音乐家Florian Hecker合作的“Palimpsest”就直让人汗毛竖起了。
“Palimpsest”,作者:Yasunao Tone & Florian Hecker
这些录音是为了找出一本日本八世纪的诗集《万叶集(まんようしゅう)》中“隐藏的意义”。Tone将书中的字符扫描录入到电脑中,再播放可听的诗句。结果得到了一连串的噪音,但是这些噪音好像又有一定的节奏,与原始文本似乎相对应。之后,Hecker把这些音频数据放大了10,000倍,并将它们分为两轨声音。
当然啦,胆子不够肥就还是不要去听了。
从事平面设计与声乐关系的澳大利亚平面设计师Astrid Seme,热衷于探究书写的文字所能带来的抽象共鸣,并且尝试将两者完美结合到她的实践项目中。在Seme看来,从事字体创作——创造这些文字就是需要被“读/说”出的。而这点也很好验证了设计与声音之间的紧密联系。
“艺术家、作曲家们通过音乐的形式
建立自己特定的符号,
而现在,
这些符号也变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视觉。”
Seme说儿时学习长笛的短暂经历某种程度上让她对声音抱有更开放的态度。“字体中含有某种简单的形状,你就不会视它为一个不用思索的空白。所以在你阅读它时,就会需要相对的时间。尽管也许这过程非常短暂,但是这也证明文字的视觉和声音分不开。我觉得这种关联非常奇妙。”
Seme曾围绕“Wien Mitte”(维也纳的一个地铁站)进行过一个测试,让一个人读这两个单词,然后将朗读者单词之间的停顿放大,从无放大到一段长达30min的音频。渐渐地,一个普通的停顿被拉长成一件鉴于艺术及恐怖噪音间令人不适的作品。
然而这样的实验和一个Amy Papaelias & Jaanika Peerna长期合作的——Sonotype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该项目开始于2005年,使用字母的声谱图来创作实验性字体,试图将“书写文字和阅读文字间的异同”可视化。
无独有偶,2014年,挪威设计师Hakon Stensholt联合程序员Paulo Barcelos创造了一套“声音遇见字体(Sound Meet Type)”的工具。
人们可以通过这个工具,将声音(一首歌、一段声音……都可以)转换为一个新的3D字体,还可以事后再修改其厚度、颜色或者收缩度等等。Stensholt将声音比作“造形状者”,简单一句表达声音和(字体)设计之间的关系。
“Sound Meet Type”,设计:Hakon Stensholt
怪异诗学
Strange Poetics
不难看出,之前提及的Seme的作品参考了不少传统主义,比如劳伦斯·斯特恩(Laurence Sterne)创作的《项狄传》中进行的结构性试验;又参考了一些诸如混合诗歌、声音、字体的现代主义艺术家,如库尔特·施威特斯1927年的语音字母表实验,而这个实验又很大程度上启发自Jan Tschichold的《新字体(Die neue Typographie)》。
《项狄传》全名为《绅士特里斯舛·项狄的生平与见解》,是18世纪英国文学大师劳伦斯·斯特恩的代表作之一。书中绝大部分是主角——特里斯舛讲述别人。叙述的顺序则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完全打破了顺着事件发生的时间先后按部就班、一板一眼的传统程式。《项狄传》被认为是“世界文学中最典型的小说”。评论家指出20世纪小说中的意识流手法可以追溯到这部奇异的小说。
同时达达主义对于Seme也至关重要,一个用鸟叫奏成的协奏曲曾惊艳四座。
视觉传达教授Dr.Barbara Brownie在论文“字体设计符号学”中指出,像是弗朗西斯·皮卡比亚(Francis Picabia)这样的达达派诗人便在作品中进行了“对文字的挑战”,他在诗意中使用字体符号来表示平面图形,试图打破原有的意义——而当视觉和语言不能相匹配时,读者才更加注意到它们本身的属性。
由来自久,少年旧梦
Teenage Dreams
和许多设计师一样,DixonBaxi机构的Simon Dixon也是因为设计唱片封面和一些宣传单踏入了行业中。“我建立的第一间设计工作室就在一家唱片行的后屋里,我们用设计换取工作室的空间。音乐和设计对于我有种魔力,而我的一开始,就与音乐和平面设计的重合密不可分。”
在Dixon看来,之所以许多平面设计师还爱好音乐是有多层次的原因的。音乐和设计可以通过某种技术组成一段叙事,而这两者都非常直观而富有情感色彩。设计是一种具有艺术性的非纯粹艺术,音乐也同样。
“寻找那正确的音符、
排列出合适的音律,
这过程就好像
设计师寻找ta的字体和色调。”
艺术界里的人们喜欢抠细节、“讲”故事、创造叙事感——这就是将一团散沙揉成一个拳头。
不少设计师(尤其是从事音乐设计相关领域的)曾说对音乐的热爱几乎也是他们关注设计的初始原因。一些接收采访的设计师说早在他们年轻时知道“平面设计”这个词之前,就有过画画乐队logo,描描唱片封面一类的兴趣。Burrill说,由Karl Klefisch设计的发电站唱片封面“Man Machine”实在太经典了。
“真是个性到不行,乐队成员整齐地梳着同样的黑色大背头……虽然是乐队造型,但是设计工作室用着也还行!”
《The Man-Machine》
秘鲁出生的设计师Jonathan Castro将黑色金属乐和朋克图标视作他踏入平面设计的启蒙,对他来说,音乐就是他“一生灵感的源泉”。而如今,他的设计工作都是直接针对实验乐曲的作品,“当我做平面设计时,就仿佛实验音乐般自由。”
“Boiler Room”,设计:Jonathan Castro
Burrill说,“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设计师,你可能被各式各样的海报、唱片环绕,你营造了一个属于你的小小空间,这和我在工作室做的事是一样的。设计常常就像是‘播放音乐’,‘播放’它们,然后被它影响。尽管再游走在范围边缘,你还是会以某种方式与之相连。”
© 本文图片&资料源自Eye On Design
由 Hiiibrand 阿小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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